渲言派糖家

島(一)

        她二十八岁了,身体紧致得像一块古希腊雕塑家用精细小刀刻出的香皂人像,秋日,午后的阳光打在她的身上,像是香皂蒸腾出一层薄薄的泡沫,晶莹剔透地包裹着她。但她的内心,仿佛许久没有躁动过了。不断地与外界周旋,不断试探,不断被消磨。香皂,早已经快被用完了。

走出教学楼,喻言从包里掏出一包烟,划动最后一根火柴,将香烟点燃。吸烟区还有不少学生,并没有人敢与她靠得太近。烟灭,她走回教学楼里,上完了后半节课。

「就今晚吧。这样,至少两天以后……那样便可以了。」

喻言没有开车回家,把车放在了学校。她想,一步一步走回去吧。最后再看看这条自己掠过了许多次的路。她想,她应该使用什么姿态,她抬起头,像往常在学校里那样,用耳朵抓着高跟鞋落地的声音,这样能让她暂时不用去思考什么问题。可是,最后一天了,也许,放松一些吧。从现在就开始与自然融合。她泄下气来,仿佛二十八年来第一次这么轻松,如此没有原则。

「没事,任凭思绪都飞入脑中吧,我不做思考,就当最后一次,见见它们。」

喻言漫无目的的朝东走,她不知道她到了哪里,但向着那个方向,就能回家,没有什么不好的。穿行在大街小巷中,就一路向着东边拐弯吧。

「不可以!」

喻言听到下一条东边的巷子里传来熟悉的声音,散漫的脚步集中了一些。

几个黑衣男子已经快步地,几乎走出了巷子,从巷中的一家小门店里,才冲出一个女孩,她追赶着那些已经快要消失的黑影,喻言眯了眯眼,认准那个矮矮的女孩,她一瘸一拐的,腿像受了伤。

「王承渲。」

女孩听见了喻言的声音,却没有回头,极力的与黑影缩小着已经被越拉越大的距离。

那女孩跑起来,喻言也跟着跑起来。

直到巷子的尽头,那女孩磕了一个跟头,喻言的脚后跟也被磨破了。

「老师。」

王承渲抬头一看,原来真的是老师。

「受伤了吗?」凭着感觉问询,再仔细看看,她还穿着今天堂上看见她时的那件灰色卫衣,今天未曾见到的下身,黑色破洞裤里,有隐约的伤痕。

闭口不言。

「怎么回事?」

换来的仍然是一片沉默。

「需要联系父母吗?」

沉默中,喻言窥见那女孩向下的嘴角,不时震动着。

“她在隐忍,也许我应该走,今天的我还是老师,我好像不能走”。喻言在脑中做着涣散的思考。“也许,还是留下吧。”

喻言叫来了车,把王承渲扶上二排,用身体支撑着她。起先怀中的女孩全身一紧,后来,便逐渐松弛了。喻言想着,许久没有人自己这样近了,但现下还是秋天,这样的距离,着实,热了些。

车停在附近的医院门口。

「不要去。」

并不是“不去”,也不是“不想去”、“不能去”。而是仿佛知道自己就会同意一般的、祈求一般的「不要去。」喻言的手腕被攀上,攥紧。她觉得自己掉进了一种什么感觉里,第一次这样近的看到王承渲的眼睛,凌厉与柔弱并存着,摇摆着。

「好。」跟师傅草草沟通,将她带回了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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